一、“中和新说”的基本纲领
朱子四十岁新春,与门人蔡元定言未发之旨,问辩之际,忽然自疑,于是急转直下,而有中和新说之一说二书。一说是“已发未发说”,二书是“与湖南诸公论中和第一书”以及“答张钦夫书”。与湖南诸公书同于“已发未发说”。未发说当是原稿(故有书函口气),到寄发之时,辞句稍有改易,故比较简洁明当。而“答张钦夫书”尤为成熟之作,故牟先生谓可标为“中和新说书”。⑤
构成此新说之义理间架的基本纲领,归结起来,亦不过二大端:
1 心性情三分,心统性情。
2 静养动察,敬贯动静。
朱子后来的发展,即以此中和新说为根据。牟先生并指出,朱子系统中的义理,实无超出此新说之外者。⑥
二、综述“新说”大旨
此中和新说书之大旨,可以分说如下:
第一、以心为主而论中和:
(1)“中”是心之所以为体,而寂然不动者也。由“中”字见性之浑然。(2)“和”是心之所以为用,感而遂通者也。由“用”字见情之中节。(3)后来,朱子又依此而说“心统性情”(借取张横渠语以说己意)。通贯于未发,即其“寂然不动”而统贯乎性;心统性,是认知的统摄关联。通贯于已发,即其“感而遂通”而统贯乎情;心统情,是行动地敷施发用。
第二、心与仁之关系:
(1)“人有是心,而或不仁,则无以著此心之妙”。故须由仁道之显现,以著此心之妙。(2)“人虽欲仁,而或不敬,则无以致求仁之功”。故须由敬的工夫,来显现仁道(仁理)。(3)又说“仁乃心之道”,心不即是仁,心之道才是仁。“敬乃心之贞”,心气之贞定凝聚,必须通过敬的工夫。(如此讲敬,乃是后天工夫意义的敬,属伊川义;而不是明道义的先天诚敬之体的敬。)
第三、敬贯动静:
(1)敬“立于存养之实”,故静时(不应事时)应涵养敬心,以求近合未发之中。(2)敬亦“行乎省察之间”,故动时(应事接物时)应察识情变,以期达于中节之和。(3)综起来说,是即所谓“静养动察,敬贯动静”。通过存养察识之功,乃能中以导和,和以存中,而周流贯彻之心,也可以达于“无一息之不仁”的境地。
此外,新说书的后段,是对张南轩的答辩,是即“先涵养,后察识”或“先察识,后涵养”的问题。
朱子依于静养动察之义,认为必须以静时之涵养工夫为本,使心如“镜明水止”以达于“心静理明”,故主张“先涵养后察识”。南轩则以为,必须先察识良心端倪之发,而后施以存养之功,所以主张“先察识后涵养”。
其实,两家争论的关键,并不在“先后”二字,而在二人所讲的“察识、涵养”,意指各不相同。南轩本于程明道“学者须先识仁”以及其师胡五峰“须先识仁之体”之意,主张“先察识”(先识仁体)而“后涵养”(存养仁心、本心)。南轩所说,完全依于明道“识仁篇”“学者须先识仁,识得此理,以诚敬存之而已”的理路而来。而朱子正好舍明道而采取伊川之路,将仁与心分开(仁是性、理,心则属于气)故主张先涵养心气之灵,使心知之明足以明理,然后乃能察识情变,以期喜怒哀乐之发能够中节。二人所说,各有理据,只因系统路数不同,故工夫先后之序也相异。(世人不究义理之实,只注目于“先、后”二字,所以总说不明白。)
中和新说论定之后,朱子性理学的架构,基本上已经建立。但系统的周洽完成,则有待于“仁说”之论辩。⑦
⑤见牟宗三《心体与性体》第三册第二章、第五节。
⑥同右,第六节。
⑦按:拙撰《宋明理学·南宋篇》页九二~一〇一,对“中和新说书”;页一〇七~一一八,对“仁说”;皆有全文之疏解,可参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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蔡仁厚《中国哲学史》总目录及索引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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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文作者:蔡仁厚,转载自:《中国哲学史》(台湾学生书局印行)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