蔡仁厚：忍辱不辩的公冶长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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编者按：《孔门弟子志行考述》是蔡仁厚老师早年著述。既可帮助人们了解孔门弟子之行谊，又可作为解《论语》之参考书籍。蔡仁厚老师曾自己介述自己撰述此书：

是以《论语》为据，旁采古籍，列叙孔门诸贤之生平行谊、学识艺能、志节风义、人格精神，兼及其资禀气度，才情声光。娓娓道来，庶几引人入胜。既情味深醇，又发人深省。而附录之“孔门弟子名表”与“孔门师弟年表”，简明醒目，不仅可以供参考，尤能显孔门师弟之时代社会背景，以加强读书之效果，引发阅读之兴味。

兹连载于此，以飨诸君。

公冶长可妻也

公冶长，姓公冶，名长，皇疏引范宁注：名芝，字子长。史记仲尼弟子列传以为齐人，孔子家语以为鲁人，杜预范宁以为鲁之公族。国语注谓：“季氏族子季冶，字公冶，为季氏属大夫，子孙以公冶为氏。”据此，则公冶长应该是季孙氏的旁支了。又后汉书郡国志琅邪国姑幕县注引张华博物志云：“城东南五里，有公冶长墓。”

公冶长在论语仅一见：

子谓：“公冶长可妻也！虽在缧絏之中，非其罪也。”以其子妻之。（公冶长篇）

妻、谓以女适人，与之为妻也。缧（音雷）、是墨索。絏（音洩）、亦作绁，繫也。缧絏、是说拘繫于狱中。子、女也，古时男女通称子。此章廖寥数语，而公冶长之贤德自见。他虽因事入狱，实非其罪；尤其忍辱不辩，更可看出他的贞定自信，所谓“末世刑赏无经，而君子之自反不愧，曾何伤乎？”（王船山语）孔子不嫌他的穷辱，而且还选他为东床快婿，可见圣人取人，以德器为尚；只求素行之端，而并不是以俗情祸福作为取舍之标准的。

通鸟语的传说

世传公冶长通鸟语。论语邢疏斥为不经，而刘氏正义则以为：“周官隶夷掌与鸟言，貉隶掌与兽言，则以公冶解鸟语，容或有之。”按公冶通鸟语，首见皇侃论语义疏之引述。兹据皇疏引别书论释之文于后，藉以记存。其信与否，读者自加辨别可也。

公冶长从卫还鲁，行至二界上，闻鸟相呼，往清溪食死人肉。须臾，见一老妪当道而哭。冶长问之，妪曰：“儿前日出行，于今不返，当是已死亡，不知所在。”冶长曰：“向闻鸟相呼往清溪食肉，恐是妪儿也。”妪往看，即得其儿，已死。妪告村司，村司问妪从何得之？妪曰见冶长道如此。村官曰：“冶长不杀人，何缘得之？”囚录冶长付狱主。问何以杀人？冶长曰：“解鸟语，不杀人。”狱主曰：“当试之，若解鸟语，便相放也；若不解，当令偿死。”驻冶长在狱六十日。辛日有雀子，缘狱栅上相呼，啧啧曜曜，冶长含笑。吏启狱主：“冶长笑雀语，是似解鸟语。”狱主教问冶长，雀何所道而笑之？冶长曰：“雀鸣啧啧曜曜，白莲水边有车；翻覆黍粟，牡牛折角；收敛不尽，相呼往啄。”狱主未信，遣人往看，果如所言。后又解猪及燕语，屡验，于是得放。

关于公冶长通鸟语的事，明人杨升菴、杨宗吾、田艺蘅、焦竑、张鼎思诸家，各有记述，而皆云不知其事出于何书。因为皇疏自宋至明，泯灭不传，直到清朝乾隆年间，才又得之于日本；至此，六朝旧文古义，始得重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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