季谦先生:解消疑难好读经

“读经”教育,即是希望儿童在其性向纯净时,及早选取传统中有高尚意义的文化资材教养之。本来,教一个民族的幼苗接受其祖先的智慧的熏陶,是天经地义的事。但是,在这个时代里推广这样的读经教育,却备受质疑与责备甚或辱骂,以致于想要从事的人也信心缺缺,畏首畏尾。这是因为我们的教育理念老早出了问题,且形成一个巨大的潮流,而一般人也未作深入的反省,以致受制于时代的风潮之故。

 

所以在现在这个时代里,要去教自己的小孩或教别人的小孩读经,是须有相当的见识与勇气的。你如果没有相当的见识与勇气,一下子就被撂倒了!我们应该面对这些质疑与责骂,理性地、平心静气地考察其来由,看出其破绽,不要再被那些浮辞滥调所胁迫,然后才可以安然地教读下去,而且也敢于向他人推广。

 

其实,那些反对与质疑很简单,大要说来,只不过是两方面:一是因误会而有疑,一是出于偏邪的故意攻击。对于误会,吾人应当解释,对于故意,吾人应当正辞以破解之。

 

先说故意的偏邪一面。故意的偏邪完全出于五四以来一贯的“反传统”的心态。本来,“反传统”,如果是“反省传统”,则是表示一个民族的要求进步,这是任何一个有活力的民族常要做的事。但“反传统”如果变成是无条件的“反对传统”,乃至于必须“消灭传统”才甘心,那却是古今中外所罕见的变态心理。他们对凡有关传统的事,一概无情地攻击之,攻击“读经”,只不过是其中一环而已。但是“读经”一受攻击,则连接触文献、深入了解的机会都断丧,其他一切传统的传承汲取皆失其根源,可以说是从“根”拔起。如今我们推广读经即是要从“根”救起,所以我们先要破解那些攻击!

 

因为五四以来的论调是很肤浅幼稚的,所以破解的方法也是很简单的。我们且看他们的攻击方式,只不过是用一些空洞无实的术语辱骂人罢了,当时的人们知识没有他们广,文章没有他们会写,理性萎缩,信心不足,于是听了咒骂就害怕了,被吓住了。其实归纳集合起来,他们的用语只不过是所谓“保守”、“复古”、“封建”、“八股”、“填鸭”、“死背”、“书呆子”、“食古不化”、“开倒车”等。(我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词语了!)而这些词语都是空洞无聊的,我们且看如何应对:

 

首先,说“保守”。“保守主义”者,是为保住守住人类文化既有的成就而努力的人,他们主张不躁动、不妄为,本来就是文化的守护者所当有的态度。一个有理性的“保守主义者”,并不妨碍进步,英国有政党以“保守”为名,而不以为耻,为什么五四要进步,就要用“保守”来骂人?其实,没有了“保守”的进步,往往是“妄作、凶”而已。所以问题应在于一个人是否有理性,而不在“保守”或“进步”。五四以来,不分青红皂白,把“传统”等同于“保守”,又把“保守”等同于“反对进步”,到疯狂时,不免就把“破坏”当成“进步”,这都是故意歪曲词义!故意歪曲词义以污蔑人而强狡辩,是五四时代善用的把戏!以下诸问题,莫不如此,吾人当随时警觉!

 

其次,说“复古”。如“古”有好处,而今失去,为什么不“复”一“复”?西方文艺复兴,便是由复古而得文化的新机,而且胡适不敢去骂佛家复其释迦牟尼之古,更不敢去骂基督徒复其耶稣之古,西方学者复其苏格拉底、柏拉图之古,单单反对中国复孔子之古,这样势利,真是岂有此理!须知,人生学问,有的是会随着时代而进步的,有的是无所谓进步不进步的。科学知识,是与时俱进的,不必复古。而智慧,不一定是进步的,成佛,成君子圣贤,逍遥,上天堂等,今人不一定比古人高,随时应该以古为师。胡适一批人迷信科学万能,认为“中国既无科学文明,也毫无精神文明”(胡适语),所以无“古”可“复”,一切以“现代化”为标准。几十年来,此观念已大大显出毛病,西方思想家正不遗余力地自救了,不知中国人为何今天还怕“复古”?

 

再说“封建”。此词本是中国先秦一种贵族政治体制之称,西方也曾有类似的制度,虽已时迁事异,但这是历史事实,而且在这种贵族政治体制下,也曾为人类造就不少文化成绩,并不是绝对的“恶”。现在用此词来讥诮一个人的思想老旧、不合时宜或威权态度等。但是纵使“封建”制度已过时无用,我们也不应因为“经典”出现在“封建”时代,就连带咬定其所涵的“义理”也一起都是“封建”而过时的。历史问题,是属于所谓“所损益可知”的一面,是会老旧的;而义理问题是属于“虽百世可知”的一面,是无所谓老旧不老旧的。这是个很简单明白的两个面向,孔子老早就分得很清楚了。而五四那批人就故意混漫,一般人也跟着淆乱不清。如今,吾人只要分清历史问题和义理问题,分清过时不过时的问题,就不怕“封建”之讥了。再进一步说,“封建”如果是指“固蔽宰制”的心态,以此来嘲笑“读经”,更无道理,因为刚好中国儒释道三家都是极端宽容开放的学问。“固蔽宰制”是人类共通的私欲情结,是每个社会都有的,并不限于中国古人,而且这正是儒释道三家所要破除的,怎么可以把社会不良的表现归因于中国“经典”呢?兹且举一个“固蔽宰制”的例子:民国初年政府要成立“中央研究院”时,本来是有“哲学研究所”的设计的,是胡适认为哲学“无用”,借着“第一任中央研究院院长”的职权,把它删掉了,使得中华民国的最高学术机构,一直没有“哲学研究”一项,成为世界学术界的大笑话,这不是一种“固蔽宰制”的典型表现吗?孔子会如此做吗?谁“封建”呢?可见封建不封建,不在古今,而在心灵是否“开放”、眼光是否“长远”!“读经”而“开发理性”,是使一个人“不封建”的最大保障。

 

再说“八股”。“八股”是王安石设定以来,科考作文的规格,是以八段文字来“起承转合”成一篇文章,原无什么不对。只是古代有些无才华的考生被作文形式所拘,文章无内容,类似现在的联考把考生考死了一样。凡是人之生命一不精进,充拓不开,都会有“八股”,不一定“读经”才会有。譬如胡适一辈子宣说他的西方万岁,宣说他的科学方法,宣说他的白话文,到老也只那一套,丝毫没长进,而且钳制天下后世的教育思想达七八十年之久,现在国人动不动就说科学,动不动就学美国。这就是最大最顽固的“八股”,这也可见现代中国人的不长进!一个活泼的人,当有“一口吸尽长江水”的怀抱,所谓“学而时习之”,“毋意、毋必、毋固、毋我”,随时充拓自我,随时面面俱到。“读经”,正是要使一个人知道,当要西方时,也要中国;要现代时,不忘传统;学白话时,也通古文;这样才不会掉入五四的“八股”中。

 

其次,再说“填鸭”。“填鸭”是商人卖鸭前,为了虚报鸭重,让鸭吃饱,鸭吃不下了,还硬给鸭灌食,以此比喻学生学不来的东西,还硬逼学生去学的教育方式。说“读经”教育是“填鸭”,真是所谓“引喻失义”,因为我们说“读经”,是让儿童糊里糊涂把经典“背下来”。而儿童正是理解力糊里糊涂的未开发年龄,他正是处在记忆力发展的阶段,“背书”正是他的“正经事”,他的拿手,是他“吃得开”的工作,让他“背书”,怎么可以说是“填鸭”呢?“填鸭”,是鸭胃小,吃不下,硬填,填了不消化,现在,儿童背诵的能力强得很,好像一头有四个胃的牛,给他“读经”,应该比喻为“填牛”!填多了,他慢慢“反刍”去!你现在不给他好好“吃”下几本经典,正是“饿牛”,等他长大了,一点本领也拿不出来。现代流行的教育理论是“启发”、“理解”,在幼稚园小学那么懵懂的时候讲“启发”,可说是“费力多而收功少”,在理解力尚未成熟的初中高中,塞那么深的数学理化,真是名符其实的“填鸭”了,君不闻,我们的青少年,被“填”得叫苦连天吗?“饿语文之牛”使我们的文化教育空白,“填数理之鸭”使我们的科学教育浮肿。民国以来,掌教者之观念牢不可破,数十年如斯,家长、老师们,应思有以自救了!自救之方,就是分清人类学习的两个面向:该理解的科目使之理解,该记诵的科目使之记诵;既知道哪些是给孩子现在用的,又知道哪些是为将来“打底”的;同时知道人生除了“知识”的“了解”以外,还有“生命、人品”等方面的“陶养”。因着这些区别,其教材和教法都有绝大的不同,如果等而视之,我们将只得到片面的人才。

 

再说“死背”、“书呆”。“死背”也成为读经的“罪状”之一,真是可笑。“背”,当然是“死”的,我没听说可以“活背”的。一个人从婴儿起,便在“死背”了,“电话”、“冰箱”两个词,一定是先“死背了才可以拿来“用”。不然,“活背”成“电箱”“话冰”,就不堪“用”了。“死背”,犹如电脑之输入资料,地下之积存水量,不用时当然是“死”的,但只要人是活的,犹如电脑之有程序,抽水之有马达,则水之流泻,不可遏抑,计算之运作,方便轻巧。语云“书到用时方恨少”,一个成人,可恨的往往不是不会思考,而是佳景当前,枯肠搜索不出半点墨水来!我们的头脑是神奇的,记忆下的东西,它自动会编码储存,同类互较,融会贯通,“死背”的东西多了,到时它“活用”得比电脑还灵光。当然这并不是说只靠“死背”本身就可以“活用”,而是人的脑力的发展,到了成年,自然有所“开悟”。而且“理解力”也是可以训练的,这是另外一套,但与记忆是相辅相成的,并不是互相妨害。处于复杂的现代社会,吾人既要有丰富的记忆资材,又要有精密的思考能力,这是吾人提倡读经的最重要主张。想要两面俱到,便必须从小读经,否则,一失足成千古恨,再回首已是百年身了。儿童期一过,腹中空空如也,只有几句“老师早,小朋友早”。这个人一辈子别想有什么成就了。或许有人见过虽然背了许多,但到老还是不会用的“书呆子”,认为是“背诵”之害,其实,并非是背诵害他不会“活用”,而是这个人,本来就是“理解力”不好的“呆子”,这时应开发他的“理解力”,而不是去怪罪“记忆力”。当想想,如果从前连记忆力也没有训练,那他可能还要更“呆”。因此一个人不管天资好不好,都不可以错过他应得的记忆的训练,记忆多,只会使他更聪明,不会使他变呆。例如一个学音乐的人,不管其音乐天才如何,老师总要他多背有名的乐谱,一个有音乐天才的人,同时也是背谱高手,只听说有因背了乐谱而更有成就的人,并没有听说有因为背了太多乐谱而阻碍他的音乐发展的。围棋高手背谱背得更厉害,上了段的人几乎个个过目不忘,胸中都有数百千盘棋谱,但并不因为他的谱愈多,所以功力就愈差。医生也要背病理和处方,如果《难经》、《伤寒论》、《医宗金鉴》等书没背下几部,而想成为高明的中医,是不可能的。为什么五四以来的人不反对学音乐学围棋学医学的人背书,而单单反对学语文的人背经呢?其理由很简单,就是无理取闹,因为“经”代表传统文化,是传统思想的核心,他们为反对传统而找理由反对读经而已。

 

再说“食古不化”。如果人心像保险柜,把古董存进去,当然“不化”。不要说“古董”不化,即使是胡适之的大作摆进去依然“不化”!但人心如果是“活的”,那就可以“化”!不仅食“今”会化,食“古”也化!“化”不“化”,是主观的能力问题,不是对象“古”不“古”的问题。我们当培养多元活泼的心态,增强“化”的能力,而不是去防堵“食古”。“古”如果有高度的营养,有益于人生,为什么不去多“食”?况且打开经典,每一家都在劝人开阔心胸以开发理性,儒家要人“坦荡进取”,道家要人“无执无为”,佛家要人“无住无相”,都是最开放的心灵,最多元“化”的态度。食了这些“古”,才使人知道如何做一个有涵养的人。这种人该“化”的地方自然会化”,而不该“化”的地方,他却会“固执“。既能放又能收,两面饱满,这才是真正的“化“,这才是古人理想中的“君子“、“真人“、“善知识“。如果只是一味的“化“,丝毫没有所“守“,人人“只要我喜欢,有什么不可以“,化是很“化“了,但也不见得是最好的社会。所以所谓“化“,是有方向的,应该是“理性化“,也就是“化归理性“才对。只要开发理性,则今古通“食“,中西皆“化“,都归我所得,为我所用,如鲤鱼之跃上龙门,上天下地,无所界限。现代以来,最顽固而不通不化的人就是五四那帮人了,尤其是胡适之,学了杜威,就宣传杜威,崇拜杜威,如崇拜上帝般,丝毫不可转。当知杜威固是大家,但亦有其限制,何况胡适所得,只是杜威之“思考方法“,是其余事,对杜威正面的哲学,胡氏并未能深入(见吴森博士所评)。其他五四一代的人,莫不宣传西洋,对西洋五体投地,其实对西洋的了解是很肤浅的,只是一种狂热崇拜而已,但他们就全套搬来强逼硬扯,要中国人唯此是尚。这批人可以称作是“食西不化“,难怪他们一定要主张“全盘西化“了。今日吾人提倡“读经“,是要看中“古“之可“食“者而“食“之,同时自小也练成“大胃口“,将来看到西方之可“食“者,依然“食“之不误,不仅消纳了东方,也消纳了西方,然后中国文化有前途,世界文化有前途。

 

最后,说一说“开倒车”。其实“开倒车”是很正常的,一家汽车工厂如果宣布他的车只能往前开,不能“开倒车”,保证没人买他的车,可见“开倒车”是必要的。开车固然常往前开,但遇到悬崖总得往后退,然后找寻新方向。近代以来,我们的社会好像失去了找寻新方向的能力,轰轰轰,只顾往前开。其实是不是知道自己正在往“前”呢?方向盘随着西方人转,也不管是前是后,也不知开到哪里去,此真是大可悲哀!“读经”,就是自小要他培养独立自主的风骨、运用自如的智慧,方向盘在握,要向前可,要向后亦可,乃至可左可右,可上可下,可旧可新,可中可西。“经典”字字虽重千钧,却又轻巧圆转,如果不从“经典”中锻炼他卷舒自在的器局,我不知从何处可以供给他这样的讯息,不过至少我知道从胡适等五四名流的著作中,是闻不到这种气味的。

 

此外,再谈谈一般人不经意的误会的一面。最大的误会是,有人问∶“只有读,只顾背,都不讲解,他怎么懂?不懂有什么用?”有关这点,我的《读经教育说明手册》说得很清楚,在此不再重复。不过要特别声明的一点是∶我们说“不讲解“的意思,是就着他的年龄不适合理解而说的,是“不必要讲解”,而不是“不可以讲解”。适当的年龄,适当的场合,适当的老师,也是可以讲解的。而且在“儿童读经”推广的同时,我们已开始注意培养“讲经”的人才,以待 10 年之后对这批满腹经纶的儿童“开讲”。这是一整套的文化工作,是长期的历史性工作,是对一个人甚至一个国族的永恒的期盼和酝酿,是不必急也不能急的。现在只要他多读一句,就是多播了一颗种子,就是“为人类多累积一份文化财“(此语是吾友蔡宏谋先生所造,甚有深味)。何时开花结果,何时助急救难,要善于等待。眼光远大者,自不急功近利。十年之后再看看吧!

 

又另外一项误会是∶“大家都去读经,难道叫他讲话也用文言?难道数学不算了?钢琴不弹了?画画不画了?在现代竞争的社会里,一个小孩子只教他读经怎么够?”这真是一项大误会,他推想太过了!吾人所提倡的读经,只是诸多学习中的一项,一般生活当然照常,学校功课当然照常,一切才艺当然照常。反而依照近几年来实验教学的成效看来,读经一段时间以后,儿童性情更为明理宽容,更为主动好学,更能专注摄受,他的各项学习能力均大有进境。因此,许多家长都得到一个同样的结论;为了读经,固然要“读经”,为了其他功课,也要“读经”。“读经”使儿童全面成长,“读经”使家长全面放心。

 

最后,再说一种最无可奈何而最深入最普遍的误会。那就是质疑∶“让儿童读经了,我承认他将会有君子之德了,但是现在的社会是一个小人出头的社会,君子往往吃亏的,我难道要我的小孩将来在社会上吃亏吗?”这种问题真是社会上最无可奈何、最莫名其妙、最可悲,但又是最大多数人的问题。这个问题不解决,社会是不会进步的。其实大多数人,不是存心要占别人便宜,只是不肯吃亏就是了。但是心里老存着“不肯吃亏”的念头,便是“俗”,便是“自私”,便是生活在“计较”中,生命便受限制,格局不会广大。君子之人,只管该不该、不管吃亏还是占便宜,然后才能坦荡,才能自主,才能超然物外,才有真正幸福可言。“读经“便是想要培养这种品格,所以说读经,是鼓励他做一个君子,也就是做一个为自己幸福而活的人。这种幸福是以人格换取来的,是永恒而舒畅的。这种品格当然不容易培养.但作为一个儿童的父母,如果因为自己一生的挫折失败而不敢教小孩往这里走,其实就等于为这个世界多生一块“行尸走肉”而已,对于人类不但无益,尚且可能有害!这个小孩的一生被这样的父母一教,是“未战已先败”了!“读经”是不是一定“成君子之材”,这且不管,但为了怕他“成材”而不让他“读经”,这种父母实在是很奇怪的。何况有品德的人一定就“吃亏”吗?朱子说“天下没有不晓事的圣贤”,圣贤也不一定就是呆子呀!他只是为其所当为,不赶时髦,不争世利就是了。一般的家长自己见识不够,以己之心度圣人之腹,认为不会争名夺利就是“吃亏”,你自己这样俗,这样没出息,也就罢了,为什么不让你的孩子将来出息一点呢?要让他出息,就应当请圣贤来教,也就是让他“读经”。不然,好好一个小孩,从小被你教得小气好争,遇事不敢担当,号称“聪明”,自以为“识时务”,其实只不过是一个短浅浮薄的小人罢了,家家如此以训子弟,我们社会还有什么希望呢!社会没希望,我们的子孙能安稳吗?将来大家往美国跑就没事了吗?

 

一个社会总须有几根中流砥柱,“读经”,就是期待你的下一代负起这个任务。他,小则撑起个人,撑起一家;大则撑起一个社会,一个天下。“读经”,就是想让生命的希望常在,让人间的美好永远流传!愿与天下父母共勉之!

 

1995年端午节写于台中师院

 

本站编辑:澤之

(视频号:@泽之读经)

 
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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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文作者:王财贵,转载自:《教育的智慧学》。如欲深入了解王财贵教授哲学思想与教育理论,请关注本站,或购买正版《王财贵65文集》进行学习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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