子贡曰:“夫子之文章,可得而闻也。夫子之言性与天道,不可得而闻也。”
○文章,德之见乎外者,威仪文辞皆是也。
○性者,人所受之天理;
○天道者,天理自然之本体,其实一理也。
○言夫子之文章,日见乎外,固学者所共闻;至于性与天道,则夫子罕言之,而学者有不得闻者。盖圣门教不躐等,子贡至是始得闻之,而叹其美也。
○程子曰:“此子贡闻夫子之至论而叹美之言也。”
编自:朱熹《四书章句集注》
○文章,是德之见乎外者,指威仪文词说。
○性,是人所受于天之理。
○天道,是天理自然之本体。
○子贡说:“凡人学力有浅深,故其闻道有难易。吾夫子平日,凡动作威仪都有法度,言词议论都有条理,这是德之著,见平外的,所谓文章也。夫子固常以教人,无所隐秘,固不待深造者而后闻之。凡浅学之士,从游门墙者,皆可得而闻也。若夫仁义礼智,禀于有生之初的,叫做性。元亨利贞,运于於穆之中的,叫做天道。夫子亦尝言之矣。但道理极其微妙,言语难以形容,若不是学力既深,可与上达的人,决不轻告。故不但浅学之士,不得而闻,虽久于门墙者,亦不可得而闻也。”
○盖子贡晚年进德,乃始得闻性与天道,故叹之如此。然圣门教人,序渐进,于此亦可见矣。
编自:张居正《四书直解》
○文章:指《诗》、《书》、礼、乐,孔子常举以教人。
○性与天道:孔子言性,《论语》惟一见。天道犹云天行,孔子有时称之曰命,孔子屡言知天知命,然不深言天与命之相系相合。子贡之叹,乃叹其精义之不可得闻。
○本章“不可得而闻也”下,或本有“已矣”两字,是子贡之深叹其不可闻。孔子之教,本于人心以达人道,然学者常欲由心以及性,由人以及天,而孔子终不深言及此。故其门人怀“有隐”之疑,子贡发“不可得闻”之叹。及孔子殁,墨翟、庄周昌言天,孟轲、苟卿昌言性,乃开此下思想界之争辩,历百世而终不可合。可知圣人之深远。后之儒者,又每好以《孟子》说《论语》。《孟子》之书,诚为有功圣学,然学者仍当潜心《论语》,确乎有得,然后治《孟子》之书,乃可以无病。此义亦不可不知。
【白话试译】
○子贡说:“先生讲《诗》、《书》、礼、乐,是可以听到的。先生讲性与天道,是难得听到的了。”
编自:钱穆《论语新解》
【注释】
○文章:指孔子的言论及传授的典籍。
【疏解】
○文章是人生外现的表象,自然可以用眼睛看到,用耳朵听到,也可以用大脑去思考。但性与天道便不然,他是人生与宇宙的根源。就宇宙说,你可以称它为天道,就人说,也可以称它为性,或者转说为仁、为良心,但无论怎么说,它都不是那种可以用耳闻目睹去验证的具体概念,而只是一种象征的指点。其实,性与天道便具存于一切文章之中,明白彰著于世界之上,但我们用肉眼则恒只能看到文章而看不到性与天道。原来性与天道,是要靠我们通过恳切的实践,才体验得到的啊!好比只有真诚做人的人才了解什么叫“真诚”,而虚伪的人无论怎样熟习真诚的定义或理论,也全不懂真诚一样。子贡一向是善于思辨的人,所以对实践也许不免轻忽了,遂无法了解孔子所究心的性与天道这一层次的义理。其实不止子贡,多数弟子对这一点都有同感。有一次弟子们大概是怀疑老师留一手不教他们,孔子便说:“二三子以我为隐乎?吾无隐乎尔。吾无行而不予二三子者,是丘也。”(述而24)孔子性与天道的道理,的确是无时无刻不通过孔子的生活言行(就是所谓文章)坦示在人前,问题是只有用恳切的自反、真诚的实践去和孔子的生命呼应的人,才见得着,至于其他人,就只好视而不见了。实因这番道理贵在自得,又哪能用抽象的言语来传达呢!
注:以上选自《论语义理疏解》(台湾鹅湖出版社印行)之主题四【气质的成全】(曾昭旭)第廿七条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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